社保缴费基数 “迟到” 引关注:多地未公布,中低收入群体与企业承压

“往年这时候早该调整社保缴费了,今年到现在都没动静,员工问我工资是不是算错了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”9 月上旬,北京某连锁养老机构人力总监张景看着员工群里的疑问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每年 8 月底、9 月初,社保缴费基数调整本是职场 “常规操作”,但今年全国多省份打破了这一惯例 —— 截至 9 月 4 日,尚无省份明确公布 2025 年社保缴费基数上下限,仅河北、内蒙古等四省披露上一年度社会平均工资(下称 “社平工资”),企业只能沿用上一年基数缴费,这一 “迟到” 现象不仅让职场人困惑,更折射出社保缴费调整背后的多重考量。

社保缴费基数的 “迟到”,并非偶然。按照惯例,每年 6 月至 8 月中旬,各省会依据上一年度全口径就业人员平均工资,确定当年社保缴费基数上下限(上限通常为社平工资 300%,下限为 60%)。但今年,这一流程明显滞后。多位社保专家分析,核心原因在于社保缴费基数调整涉及多方利益平衡:一方面,过去五年多地社保缴费基数下限涨幅显著,北京从 2020 年的 3613 元 / 月涨至 2024 年的 6821 元 / 月,涨幅达 88.8%,上海同期涨幅近 50%,中低收入群体与私营企业缴费压力持续加大;另一方面,若下调基数下限,又需兼顾社保基金可持续性,尤其在人口老龄化加深的背景下,基金收支平衡面临考验。

基数 “难产” 的背后,是不同群体的差异化承压。对于月薪低于基数下限的人群,基数上涨直接意味着到手工资减少。以北京为例,2023 年至 2024 年,月薪低于 6300 元的职工,个人每月社保缴费增加 52 元;灵活就业者如外卖骑手,每月最低养老保险缴费多支出 99 元。而企业端压力更甚,张景所在的养老机构,一名月薪 5000 元的护理员,企业年社保成本从 2019 年的约 1.13 万元增至 2024 年的 2.13 万元,涨幅近 90%。为降低成本,不少养老机构开始用已退休人员替换年轻护理员,导致行业人员年龄结构失衡。

更值得关注的是,部分城市社保缴费基数下限已逼近甚至超过当地私营企业平均工资。如呼和浩特 2024 年私营单位平均工资为 4934.8 元 / 月,仅比当年社保缴费基数下限高 71.8 元,这意味着当地私营企业员工若按基数下限缴费,社保支出占工资比例已处于较高水平。与此同时,社保遵缴率也在悄然下滑 —— 中国职工养老保险遵缴率从 2011 年的 85.2% 降至 2022 年的 80.8%,部分低收入群体因缴费压力增大选择 “断保”。

面对这一困境,业内对调整基数下限的呼声渐高。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副教授乔庆梅建议,可小幅度降低社保缴费基数下限,兼顾个人养老需求与基金平衡;暨南大学冯帅章则提出,根据个人收入灵活调整基数下限,提升灵活就业群体参保积极性。但反对声音同样存在:有社保专家指出,若下调基数下限,可能导致企业进一步 “合规降标”,34.1% 的合规企业占比或再受冲击,最终影响员工未来养老金待遇。

目前,多地已出台过渡措施。如沈阳明确暂缓调整医保缴费基数,待社平工资公布后再补收差额。而从已公布的 2024 年非私营、私营单位平均工资来看,四川、海南等多省增速大幅下滑,四川非私营单位平均工资甚至零增长,这意味着 2025 年社保缴费基数大概率迎来 “低增长”,部分省份或出现负增长。

社保缴费基数的 “迟到”,本质是政策制定者对 “减负” 与 “可持续” 的权衡。正如乔庆梅所言,长期来看,缓解缴费压力的根本在于提升就业质量与劳动者收入。但当下,如何尽快明确基数标准,让企业与员工吃上 “定心丸”,同时找到多方利益的平衡点,仍是各地亟待解决的难题。毕竟,社保缴费不仅关乎每个职场人的钱袋子,更牵动着社会保障体系的稳定根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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